张海海海胆胆胆胆

我也想来。

无题

  • 北极圈产物

  • 占tag致歉

  • 几乎靠瞎想,不喜勿喷

  • 幼儿园文笔,不会排版

  • 全文4k+,看个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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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

    

   残留的意识仿佛尘土一般在寂静的一方空间里浮浮沉沉,不知何始更不谓何终。只是隐约感觉周遭有声响,一直听不真切。

    

   有人说,人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精神崩溃;

   第二次,肉身糜烂;

   第三次,被所有人遗忘。

    

   如此说来,或许是那几个人的到来,让我最终将最后的我找了回来。

  听着被那些人重述的前尘旧事,埋葬在意识深处的记忆也渐渐地、带着生命特有的温度沉默又热烈地流淌进早已冰冷的身体。

  

   心脏,不为人知地跳动起来,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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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

    

    马车滚着轮子扬起地上的尘土。一条黄狗夹着尾巴急急避过快速移动的自行车辆,眼巴巴地望着路边冒着诱人热气的肉包子铺。还没等走近呢,突然打巷子里冲出几个小孩,攥着糖葫芦疯跑,把可怜的狗吓得汪汪大叫,夹着尾巴窜进另一条小巷。

    深秋,不大而穷得空旷的屋里很有些凉意。屋外嘈杂欢快的声响吵得他一个翻身,被子呼啦掉了半条在地上,一个哆嗦,他便被冻的不得不睁开眼睛。

    

   要说世上最懂他的,抛开那个生下孩子没两年就弃夫弃子的女人不提,就只有几个月前被抓去当壮丁的父亲和自己的肚子。

   一阵叽咕从肚皮幽幽飘出,他被驱使着起身,绕到勉强叫作后院的小荒地打了桶水。冰凉粘稠的井水一瞬间洗去了宿醉带来的倦意,昨晚偷酒挨的一棍子还害小腿一瘸一拐的,做完这些,他拖着饿得无力的身体走到了街上。

    

   西装商人、布衫百姓和马褂老顽固----各色各样的人匆匆略过,奔向既定的目的地。

    

    今天要怎样过活呢。

    

    他出神地想着,微眯着眼步子没停,有一会儿甚至觉得和这个早就对自己展现出恶意的世界有一丝的割裂……忽然,他五官扭曲了下,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好巧不巧,这一闲逛,逛着了调料铺子外挂的串椒,还附赠了铺前客人一个恶心的加湿。

    

   “好小子!”只见一汉子抹把脸,虎眸盯住身前还没缓过神来的小子,面色不虞。

     

   “呃…大哥,真对不住啊!你看我这…走路不带眼的,你---”

    

    “诶停停停,”汉子摆摆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透出一丝古怪。

     

      “学生?”

    

    他闻言一愣,低头扫了眼自己穿在身上的从废品堆中翻出来的旧学生服,由于经常吃了一顿没有下一顿的,原先刚捡来是还合身,如今早显得宽大。

    

     “……”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开始胡乱地想---究竟是说真话被当成小偷的可能性大,还是说假话被揭穿的可能性大呢…

   …好像答什么都不合适…但是如果不答会更惨的吧……

   见着这小子沉默下去,那汉子竟很“识趣”地没追问下去,不知想了些什么,只低咳一声,寻了近旁一处台阶休息着,冲他招了招手。躲过了自认为很为难自己的问题,他心口一松,恰好目前也算闲来无事,于是便顺着招呼坐到了汉子边上。

   

   风呼呼略过他的面颊,交谈声不大。

   

   卖零嘴的小贩推一辆小车,叫卖着悠悠经过两人身前的街道。不知哪家小姐娇俏的身姿在黄包车上一晃而去。乞丐又颤颤巍巍缩回捧碗的手,估计老天爷看着觉得可怜,赏了风中飘去一片落叶,落在空空碗底。

    

    深秋下世道愈加显得寒意料峭,等到了冬天许会收去不少人情冷暖。

    残存的应是不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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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丰哥劝他当兵已过了几日。这几日内他有空就思考着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丰哥是汉子的名字。

   丰哥劝,要真想不读书而混出口饭吃,要么学门手艺去,要么当兵去,还能顺便找找你爹。

   书他自然是读不上,可自认为脑子还算好使。连着问了好些个活计人,却都摇头说不收学徒。有些收,说要先收费用。虽想着那些人肯定不收他“两袖清风”,但还不很快死心,又跑到其他地方问了问,还是一样结果。最终,他不得不忽视他爹教他的---“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道理,也将这条路子放在了心上。

   后来又见了一面。丰哥带来消息说过两天会有个姓张的军官来这儿,据说为人还不错,对待下属也负责,让他抓住机会。

   

   于是那天,他站到了兵队常走的道子旁。

   

   不消多久,就听马蹄声在道路拐角响起,他抬头,看着领头的男人一袭军装,眉目清朗,板正的身姿在嗒嗒声中与身下轻扬鬃毛的马匹相得益彰,一派凌气。

   那一幕好似有魔力一般,他尚摇摆不定的想法瞬间被眼前的庄重、威武冲撞地满心憧憬。给自己打了打气,他三步并作两步地闯到了道子中央。为首的男人似是没想到有人有这个胆子来拦兵队,微微怔了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抬手给了身后就要上去讨伐的下属一个莫轻举妄动的示意,右手暗中摸上了腰侧的枪,整支队伍因此止住了前进。

   无数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身上,他紧张归紧张,却也知道这不是闹着玩,只好心一横。

   

   “长官!给我口饭吃!”

    

   脑子热着,混话一出,只听周遭传来隐隐笑声,接着他便感觉男人的目光在他面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淡淡收回。他心想大不了就是挨几顿揍,一团热气在胸口烧着,又还嫌不够似的加了一句:

   

   “我把命给你!”

   

   说罢,他仿佛要证明自己的决心,跟着那道收回的视线看过去,没曾想直接与男人来了个对视。

    不对视还好,一对视,目光一相碰,一幅形象的画面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那像是一口…轻易便令他陷落的月下井水。

   墨黑的水静静沉在那儿,却因此时的点点笑意泛起了涟漪,稳安不死寂,温和不滚烫。

   他看呆了去。连着后来男人说的什么话,他都是恍恍惚惚地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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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茶盖碰撞杯身的清脆声。

   

   

   思绪从久远中回归,他努力收敛起挠心的莫名痒意,担忧地看着师座那只试着拿了拿茶盖后,轻扣在桌案上的绑着绷带的右手。

    今日摆了出戏来袭击的那些人实在可恶,不仅和他当年的路数有一些相似,还伤到了他的师座。即便是个小孩,也只是为了让他们放下警惕心,好让埋伏的人得手,再寻机会补上一下罢了。

    他没说话,一旁的张不逊看着桌案上的东西想着什么,面色不虞。忽而他瞄到那只暗自往里缩的手,不由分说又小心翼翼地捉住那人手腕,一翻,立刻执拗地盯着把绷带渗红的血,又有些懊恼师座那时徒手接住小孩捅过去的刀刃的做法,眉头皱得比受伤的那人还紧。

   

    “您又流血了。”

    

   那人仿佛毫不在意地抽出手往回缩着,一连问了几个审问偷袭者得来的信息,又为被重典了的小孩唉声叹气起来。

    师座有着很强烈的道德观念与善心,同时又聪明通透,这些是他早就了解了的。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师座身边做事。入伍后,他是主动调到张师长的麾下当亲兵的。知恩图报,正是师座救了他的命,才让他的人生有路可走。

   恩情这东西,不像金钱一笔归一笔。因为心中对大帅的感恩,师座做了大大小小自己本不愿做的事情。而他因为心中对师座的感恩,做了大大小小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情。

    

   他与师座不同。他心中不敬生命不畏神仙鬼怪,只知道敬这个叫做张不逊的人。

    

   常有人问,为什么能力出众的他,到现在还是待在师座的身边,难道不想着往上头挤挤吗?每次他听完只是笑笑,没回答。唯一一次急着解释,还是刚刚师座想着让他出去当个连长。

   你说这人也真是,倒把他和其他争名逐利的人说一起去了,难道是不相信他的决心?

   

   于是他唰地挺直腰板,摆出标准的军姿。

  

    “敬畏生命!”喊完几个字后他又笑着看向师座,“不就是敬畏生命嘛,您让我敬畏啥,我就敬畏啥!”

   

   这一下非常有效,师座明显无奈了起来。

   

    “不是这么个事。”

  

   “是不是这么个事,反正我不能听您的。”

   

   这一下也非常有效,只见师座鲜少地一拍桌子冲他怒道: “我还管不了你了?”

   

   “…要不然……您试试?”

   

   他托起腰侧的枪包,“试试一枪毙了我。”

   

   张不逊当然不会真的一上头就送他去投胎,气急了也单单用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而拿起茶碗就猛喝一口,吓得旁边的他没得意几秒又瞬间瞪大了眼,来不及提醒。

    

   “诶诶诶--烫烫烫烫烫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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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他最后悔的,就是那次把师座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对付那些怪物。明明当时只要冷静点就可以意识到,在他离开去叫支援时,师座极有可能撑不到他回来的问题的。

    是所谓的长生术将兄弟们变成那副模样,是所谓的追求长生让师座生死未卜。

    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搜寻了每一个角落,没有一点踪影。他拼命压抑住师座失踪给自己带来的宛若窒息般眼前发黑的痛苦,任眼圈发红的大帅将那一拳抡到他脸颊上。

   没等他缓过劲来,又马上听到身前的人骤然冷了几度的质问。

    

   “你是不是、故 意瞒着不说,好让他自己去找那个东西 ?”

    

   他心中拳头怎样打也打不碎的那个信仰的人,到了大帅那儿,竟没熬过长生的魅力,短短一息之间便一败涂地。

    

   

   

   

   

   师座回来了。

   师座的安全归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复杂的人心出现裂缝,一切的言语都开始显得苍白无力。

   


   本着师座去哪他便去哪的准则,他追随那人辞了官,收拾了东西,便在双层墓室住下。虽然一直好奇师座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期间的经历,但他也不会多问。

   什么私吞背叛全都是胡话,要是跟了师座这么多年的他还不坚定地相信师座,那他才是那个真正的背叛者。

   亲眼目睹了熟悉的人变成怪物后,平日里师座说的一些话才渐渐被懂。

   

   夜色寂寥,他翻来覆去,想着一辈子陪师座守着这个秘密也好。

   况且师座对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说,师座甚至教会了他怎样开启与关闭浮雕墙的机关。

   可或许是一辈子这个词不适合用来盼望。

   迷迷糊糊间他忽然感到不安,还当是被子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他听着响动赶到地方时,恰好遇上那个嫁给师座的女人又哭又喊地拉着大帅从他身后朝浮雕墙跌跌撞撞地跑去。

   

   她反复喊着,救救他,救救不逊。

   

   他也终于看清了师座现在的样子。

   黑色如藤蔓的毒纹顺着脖颈霸道地爬上那人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痛苦让那人深深拧眉,吃力地抬手碰上喉咙,挣扎于黑暗与清明间的眼眸好像在看面前所有人,又好像谁也没看。

   他心头狠狠一跳,反射性地冲过去,没几步,却硬生生地被那人制止了。

     

   别过来。

    

   那是最简单的指令,背负起最沉重的生命。他懂得这意味着什么,纵然再想因他的私心去违背,却又因对那人时占了上风的尊重而硬生生遵守。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人便仿佛脱了力似的从棺壁上瘫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浮雕墙不知怎么开始缓缓下降,张高原见状才像反应过来,狠了劲就要往里冲,被他在身前拦住,挣脱了一下,又被他用尽浑身的力气从身后锢住。

  

    “这就是长生术!”他红着眼睛大吼,身体因极度的悲痛与矛盾而颤抖着,手上却半分不敢松力。

    他不傻,事到如今,什么都明白了。

  

    “师座为了让你明白,只剩这个办法了!”他拼命压抑住溢到齿间的哭腔,死死地将师座最在意的人往后扯。

  

   

    “我求求你成全他吧!!”

   


    咔。

   

    浮雕墙落了下来,像一把巨斧将墙里墙外的世界斩断。

   最后那一瞬,他恍惚地看到完全毒发的师座停下了动作,脸上是尚未凝固的血液,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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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讲到结尾了,那些人合上笔记本,低声不知道讨论了什么。

    

    

   我终于想起自己是谁。

   窦诚,张不逊张师长的副官。

   这便够了。

    

   我走向静静躺在地上的师座,一如那天我摁下机关后一言不发地走向他。我半跪下来轻轻抚去他的尘土,一如那天用手帕擦拭他眼角的血流。抬手指尖描摹他的眉眼,一如他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早已刻进我灵魂深处。

    我想起第一次死亡,麻木绝望;第二次死亡,白骨森森。第三次……

     

   “不逊。”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喊这两个字。

   我看着他仿佛只是睡着的面庞,眼中露出一缕笑意,从苏醒时到现在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心跳声渐渐沉寂,难以言喻的安宁将我笼罩。

   我在他一旁躺下,拉住他的右手,感受着缥缈在时间流逝中越来越轻的身体,偏了偏头,双唇淡淡碰上他冰凉的脸颊,缓缓闭眼。

    

   

   

   不逊,师座。

    


   

   在第三次死亡前,请原谅我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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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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